我们都在奔赴各自不同的人生

发布时间:2020-10-29 16:59:22   点击数:

此刻,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写写东西。

旁边的阿兜在玩着玩具,很是活泼,洗衣机里的衣服在转动着,屋内的灯光也恰到好处,我打开电脑,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自己住的这个房间是那么温暖。

不知不觉,阿兜来这个家已经一个多月了。我一开始并未想过要养她,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漂泊不定,怕哪天走了,会把她丢下;另一方面是在养她之前,间接的“害死”了一只猫,心里一直都有愧疚,害怕自己做的不好,然后阿兜也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但是呢,在见到阿兜的第一眼起,所有的顾忌和害怕都没了,就把阿兜带回来了。其实刚开始阿兜来这个家的时候,不动不叫,就趴在地板上睡觉,吃得也很少,温顺得不像一条狗,她这样的状态,我是有点担心的。我时不时带她去广场散步,或者草丛走走,再到后面除虫几次之后,慢慢的熟悉了这个环境,她开始活泼起来了,每天在家里闹翻天。她把垃圾桶打翻也好,给她洗澡的时候甩得我一身水也好,叼走我的拖鞋藏起来也好,我都舍不得打她,随她去,唯一一次打她是明明知道去厕所大小便,却偏偏跟随我走进卧室,趴在我的脚底下就拉了出来,我气到不行,打得她哇哇叫。后面这种情况还是时有发生,我更多的时候是选择默默收拾,然后摸摸她的脑袋。

阿兜带给我的欢乐很多,自从她来到这个家之后,我每天都舍不得出门了,实在要出去,也会抱着她,有时候不方便的话,就会尽快处理完事情赶回家陪她。我慢慢的体会到,不是她在依赖我,而是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过年那几天里,公司放了三天假,我去了趟宿务,主要是奔着跳伞去的。三天的时间,海陆空交通都体验了个遍,其途中的奔波劳累也是可想而知。而恰恰那几天里,我感冒咳嗽流鼻涕,与当时国内疫情的症状十分相似,见到我的人都说我是“武汉肺炎”,尽管我一再反驳,我只是普通感冒,却始终没有人相信我,对我保持距离。能够理解他们这样的反常,换做是我,或许也会这样做。我只能刻意的止住咳嗽,实在憋不住了就跑到没人的地方赶紧咳两下,戴着口罩,尽量不让别人发现我老是流鼻涕。跳伞那天,早上下了一会雨,吃过早餐后,晴空万里,微风吹在身上很是惬意,我躺在酒店前台大厅那的摇床上,看着周围各个国家的人从我旁边走过,不知名的小岛,中国面孔很少,有点像是我去非洲,也是见不到太多亚洲面孔,这大概是我近几年的常态。我喜欢这种状态,也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跟长滩岛相比,这里或许更适合我。如果不是行程紧张,待十天半个月都不为过。

我真的是有很严重的恐高,但是却一直热爱这些冒险的运动,从多米的高空中跳下去,是我以前从未想过的,但是就是在大年初一那天,我做到了。还记得以前的“todolist”,现在都一个一个的在实现了,只想感叹年轻真好,自由真好,孤独也挺好。我不在乎外界的声音,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知道,我喜欢的事,我想要做的事,我都要去做,哪怕是你们结婚生小孩,有稳定的工作,有美好的家庭,有爱你的老公,那又怎么样呢?大众社会所趋向的幸福,很明显在我这不适用,一辈子那么长,一定要找一种最舒服的方式过。

从宿务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迫不及待想看到阿兜,毕竟三天没见,也不知道同事照顾得怎么样。像以往那样,听到钥匙扭动的声音,阿兜脖子上的铃铛声就离我越来越近了,站在门口等着我。我顾不上收拾行李,抱着她,先给她洗个澡再说。

转眼到了二月份,受疫情影响,工作也跟着稍有些改变,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宅在家里的。一天晚上,我逛完商场后,准备打车回家,下着很大的雨,然后又是下班高峰期,一直都没有司机接单,我急得直跺脚。好不容易拦了一辆的士,却是一口价,不还价,犹豫再三,还是上车了,毕竟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一个女孩在外太晚了也总归有些不安全。我上车后,司机戴着口罩,从反光镜那里看了看我,开始攀谈起来。他问我是不是中国人,我说是啊,然后问我为什么不戴口罩,我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比较好,他紧接着又说别介意,只是问问,并没有其他意思,我出于礼貌,跟他说了一句谢谢。接着,他又问我中国怎么了,武汉怎么了,现在怎么样了,我其实心里一直很忐忑,害怕他因为这个原因就把我放半路上,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说他每天都在祈祷,希望武汉快点好起来,也用不标准的发音跟我说“中国,加油。”尽管下着雨,车窗外的风吹在皮肤上有丝丝凉意,心却是暖的。

失而复得的朋友,突然联系上,解开了两年前的矛盾。好像曾经过不去的坎,忘不掉的事,两年过去了,再提起,就这样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了。她跟我说,反正也不会再跟以前那么好了,我问她,我说这句话是指我和她,还是你们,她笑着说,所有人。我想了想,是适合所有人,也适用于任何一段关系中。

不知道为什么,写到这的时候,我停顿了很久,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很多事要写下来,但是又不知道如何表达才好。

因为自己的性格原因,也有因为时间和距离,很多关系都在变化着。我到现在才不得不明白一个道理,这辈子跟自己相处最久的人,只有自己。试着去接受人生中的生离死别,分分合合,试着去看淡每一段关系,学会跟自己和解,试着去取悦自己,了解自己。

昨天看到一篇文章,标题是“成年人结束一段关系的方式”,其中有一段话,真的是刺痛到了我:

我们之间没有电视剧里狗血的背叛,也没有现实生活中利益的交恶;

我们只是偶尔会发一条信息,几句寒暄之后,她没回,我也就默契地没有再发;

我们只是没有了共同的话题,又有了各自的新朋友、新生活;

我们只是各奔似锦的前程,各历精彩的人生,慢慢地,渐行渐远了。

曾经读书那会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好到连老师都会搞混我们的名字的好朋友,毕业后,各奔东西,再无交集。我有尝试着给她发过信息,但是都是好久才回复,我也没有经常注意看私人手机,就这样一次次的错过。前几天和她聊天的时候,有问过她现在在哪工作,她说在家养胎,我特惊讶,又突然觉得问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不太好,我只能说,那你好好养胎,然后就没下文了。隔着屏幕,我都觉得很尴尬。

任何一段关系都不过是,反正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好了,人与人之间相处就是这么微妙。

我们都在奔赴各自不同的人生。

疫情这段期间,我的心态很不好,大面积封城,搞得人心惶惶,我去超市囤货的时候,都是人挤人,排队结账都等了快2个小时。极少部分人没戴口罩,依然乐观,我问为什么不戴,他说他有强壮的身体,病毒入侵不了他,也有一些是因为买不到,没钱。我看着周围的人,口罩遮住了大半个脸,看不清表情,只有超市的工作人员在忙忙碌碌的从仓库搬运货物送至被抢完的货架上。汗水从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流到了脖颈,也顾不上腾出手去擦,跟我一样排队等着结账的人,眼睛里都是着急和焦虑,或许还有一丝恐惧。面对疫情,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只有保护好自己,做好隔离,做好防护,减少外出,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贡献了。

我一向都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却又自认为自己足够善良。隔离在家的这两个多月里,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一开始只是工作,各种不如意的事情全部发生到了我的身上,本来就敏感的我,整天郁郁寡欢,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想着想着就觉得好委屈,就一个人偷偷的哭。后面跟一个好朋友聊了之后,她开导了我,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过去了,一切还是跟之前一样。过后的几天里,才深刻明白到自己是多么的脆弱和无用,同样是因为别人的一些话,又再次对号入座,纠结在自己是不是做的不好和这样做是不是让别人对我有看法了当中。我每天都胡思乱想,吃不下东西,每天扒那么几口饭就放下筷子,真的是有难过到无法下咽这种感受的,夜晚睡不着,拿着手机翻来覆去看,也不知道要发信息跟谁说。朋友闺蜜离我太远,要从头至尾说,他们不在我身边,不知道我身处怎样的环境,也怕是说不清,而身边的人,又不想让他担心,又或者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弱小。我把这些都吞回肚子里,就像眼泪一样,流下来了,再赶紧擦掉。

当时这种状态,身边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察觉到的。我爸妈也好,我闺蜜朋友也好,我都只是回了一句,对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好,不想说话,我没事,请不要担心。我拒绝跟外界沟通,我知道我是在跟自己较真,不愿意承认自己活得这么失败。

同事叫我要不要喝点红酒的时候,我竟答应了。其实我是喝不来酒的,一点点就会不舒服,心扑通扑通地跳。那天晚上,我坐在35楼的靠窗边,看着外面灯光闪闪,是人间烟火的气息,莫名地又难过,就像那句话说着,没有一盏灯是为自己而亮,我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平常都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可能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我喝完最后一口后,回家倒头就睡,也顾不上洗漱这些。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睡的这么踏实,这么安稳。

直到现在,我在写这些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过。可能是从小就要强,不愿意低头,越遇到挫折就越想要证明自己,越往死里磕,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卑而又敏感,总是担心别人的感受,却忽略了自己,就像宋佳说小s一样,你真的一点都不爱自己。是啊,你一点都不爱你自己。

工作三天两头被投诉,后面索性没了工作(公司倒闭),机票太贵,回去一趟加上隔离就是好几个月的工资,时常担心哪天公司连住的地方都不提供了,被赶出来。可能看到这,你们会说,为什么不重新找份工作呢?疫情期间,封城持续了两个多月,还能照常发工资的公司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即便是急需用人,这种情况,谁还敢再要呢?倒闭的一大片,每天感染数据的?,到后面解禁后的上千?,让我对这个数字近乎麻木。我崩溃,着急,绝望,滞留在这让我愈发恐慌,我每天不敢睡觉,害怕自己睁开眼睛后面对的又是同样重复的恐慌的昨天。

我不敢跟别人说,我也怕说,我只能自己问自己,怎么今年你就过成了这个样子啊?

(台风来临的那两天,我站在窗户边,看着雨水拍打着玻璃,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竟莫名觉得有些伤感。放在这上面的两盆多肉植物,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理,同时买的那些鲜花早就枯萎,而它们还顽强地生长着。)

尽管自己已经是这般的不容易了,却还是每天安慰同样滞留在这的同学,其实我跟这位同学从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后面偶然一次的朋友圈发现她也在这边,才开始慢慢聊起来,毕竟异国他乡的,这也是一种缘分。因为她和她男朋友离职一个多月,预定的机票总是被取消,公司要他们搬走,他们不懂英文,来这时间也不长,只好向我求助,我冒着极大的危险把他们接过来,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亲手做饭和他们一起吃,尽量别表现出我此刻其实也是很无助。我本身就是失业状态,住的也是公司提供的宿舍,我自己都不知道哪天就会被公司赶出来,没有了收入,每天开支和吃这些都是要花钱,水电费也是要自己交(在这边待过的人都知道水电费贵的离谱,一个月电费少说也有人民币左右),我其实跟他们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我还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们。

有天晚上,我带着阿兜跑到7楼游泳池那里坐了一会,吹吹风,旁边还有一个荡秋千的,我常常去那里发呆。然后住在7楼宿舍的那些物业和保安们看到我了,就过来找我聊天,我看他们没戴口罩,就问为什么不戴,他们说买不到,太贵了。我突然想起从国内买的多个口罩,然后就跑上楼拿了多个下来,全部分出去了。后面,我还拿出了几百个,分给各个大楼的物业,保安,以及一些在底层工作的人,我只是希望在疫情期间,他们也能够保护好自己,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其实是个挺善良的人吧,这辈子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人的事情,所以我也常说自己还是挺幸运的,现在的生活,我已经挺知足了。

封城结束已经是6月份了,说是解禁,实际上也只是转为一般社区隔离,宵禁还是有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的,跟往日没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人人都戴着口罩。一些商场也开始陆陆续续开放,但是娱乐场所和餐饮业还是关闭状态。说到这封城的两个多月里,我曾无数次崩溃过,以前从未想到自己要被强迫居留在家,不能出门,真正经历后,才觉得其实这样换个角度看,也未尝不好。你看,平日里我们多忙啊,忙着玩手机打游戏,忙着出去聚会吃饭,忙着逛街购物,忙着旅行度假,而这段时间,你可以慢下来重新审视自己,调整自己,反思自己,与自己独处。不得不说,我在这段时间里,也开始学会了做饭,每天跟着视频学,或者打电话问妈妈,自己捣鼓一下,竟然觉得菜色不错,味道也还是可以,习惯了以后,就开始信手拈来,养活自己完全不是问题了。你看,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如果要不是因为这次疫情,我可能还是每天点外卖或者出去吃,完全不会想着自己做。之前也幼稚的想着,这次疫情封城也是一件好事,这样我的工作量就没多少了,每天在家躺着工资就到手,但实际上,公司不养闲人,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当你觉得自己闲下来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离失业不远了,你只有忙的时候才说明你在公司的不可或缺。

七七八八的,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一些琐事。有时候啊,挺想像向往的生活里那样,或者李子柒那样,抛开这些杂念,远离喧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但是现实又告诉我,很难做到吧。可能也正是因为无法企及,才会一直向往。

我到现在仍然迷茫,不知何去何从,没有归处。有时候会想到小时候的某个夏日午后,我躺在椅子上,看着天上的云朵,想象着那里面是不是住着神仙,也会想起在那些蝉鸣的夏天,赤着脚和小伙伴们在田里抓青蛙,舔着2毛钱的冰棍,笑的合不拢嘴。只是,那个夏天,离我已经很远很远。而现在,我在东南亚全年都是夏天的这几年,却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只是快乐越来越少,越来越难快乐。

彭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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